阿爾勒在法國,更精確點說,在法國的普羅旺斯。在阿爾勒的旅行,不用擔心找不到方向,老城的石板路上有著清晰的路標指引——如果想看梵高,就請往左,如果想看愷撒,就請向右。
關于梵高的旅行在圣雷米時就已經(jīng)開始。在距老城大約2公里的城外,有一條以梵高名字命名的小路。小路通往一間教堂醫(yī)院。梵高生命中的最后一年是在這里度過。這也是梵高創(chuàng)作力最飽滿豐盛的一年,那些看似平淡平梵的橄欖樹、教堂、庭院,都成了他無可選擇的創(chuàng)作主題和背景。
在去圣雷米之前,梵高一直居住在阿爾勒?,F(xiàn)在的阿爾勒,許多地方都留下了梵高的足跡和色彩。比如那間黃色咖啡館,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改名為梵高咖啡館。在這里,他涂抹《星夜》。比如那間他曾入住的軍隊醫(yī)院,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完全按照梵高在這里居住時的樣子原貌重現(xiàn)。還有那一座座他作畫時眺望風景的石橋,還依稀可以辨別出他繪畫時的前景和遠景。在阿爾勒到處都能看到梵高的作品,或者被印成明信片,或者被制作成各種紀念品,看來阿爾勒已把梵高當成自己的城市名片。
欣賞梵高的畫作很像一次暢快的郊游體驗。鳶尾花、橄欖樹、向日葵、小村街道、葡萄園、老磨房、麥田、花床、星空。大塊大塊的色彩自由涂抹??吹竭@些時,沒有人相信這是一個悲傷的人在創(chuàng)作。畫畫時候的梵高應該是快樂的。他說,一個農(nóng)夫的形象,一片寂靜的大海,一塊耕地上的犁溝,都是不容易畫的,都是活的,都是美的。他看到了隱藏在平庸下面的詩意。
梵高從沒接受過正規(guī)美術訓練。他也得益于此,就像中文系無法培養(yǎng)出偉大作家,而藝術家的營養(yǎng)來源只能憑借對生命的深刻體驗。他的畫風漠視正統(tǒng)、常識或者規(guī)范,他只在乎自由意志的表達,表達對世界對生命的看法。他認為夜空比白天明亮,他認為紅色與綠色的沖突可以表現(xiàn)可怕的激情。然后在畫布上把這些想法呈現(xiàn)。
只是,梵高的快樂只在作畫的瞬間才短暫擁有。所以他甘愿沉迷,物我兩忘。一旦回到生之現(xiàn)實,一事無成的他又會被嘲笑、被歧視、被排擠,生命充滿矛盾與絕望。只有兩種方式可以徹底擺脫——瘋狂或者死亡。前者無法自我控制,雖然他曾試圖逼近。終于,上帝從天堂看到一顆飛馳而過的子彈,同時,他也看到那塊金色的麥田成了畫布,一個正在倒下的人成了風景。
阿爾勒的位置正好處于意大利通往歐洲各國的交通要道。在羅馬帝國時代,愷撒大帝的夢想是在每一塊他所統(tǒng)治的領地復制出一個羅馬。于是在他占領阿爾勒之后,一座小羅馬城也隨之開工興建。很佩服這些石結構建筑可以穿越2000年歷史仍能保持新鮮,直到現(xiàn)在,除了競技場不復存在之外,斗獸場、歌劇院、羅馬浴池仍舊原封不動地保存到今天。
斗獸場在老城中央。形狀規(guī)模與羅馬的那座可以看成兄弟。整體建筑呈圓形,三層,內場四周是看臺。中央的圓形場地即是古羅馬時代人與人或者人與獸廝殺的戰(zhàn)場。觀看演出時座位順序有嚴格等級劃分。坐在最前面的是長老院議員,然后是貴族,最后是平民?,F(xiàn)在的斗獸場仍在使用,只不過從斗人斗獸改成了斗牛。每年斗牛季節(jié),遠近的市民和來自世界各地的游客都會興致勃勃地趕來觀看,此時這座喧囂沸騰了幾千年的建筑又會重新熱鬧起來。法國的斗牛與西班牙不同,在法國,人們把牛奉若神明,不會像西班牙那樣殘忍地把牛殺死。比賽時,會有10名身穿白衣的斗牛士要齊心協(xié)力地把綁在牛角上的紅布取下。不過這樣的貼身肉搏要比從遠處刺劍還要兇險。
歌劇院與斗獸場只有一箭之遙。呈扇形分布的觀眾席現(xiàn)在只剩下20排,而在最鼎盛時期,這里的坐席共有34排,可同時容納1萬名觀眾入場觀看。當時的舞臺也華美壯觀,掛幕布的石柱就有20米高?,F(xiàn)在保存的只有場地中央不到10米的兩根斷柱。歌劇院仍有實用功能,經(jīng)常會在這里舉辦各種戲劇節(jié)音樂會。演出時,那斑駁石柱無可爭議地成了舞臺背景,觀眾也會自然而然地走進歷史融入劇情。
羅馬浴池依傍羅訥河而建,是一座大型穹頂浴池。從現(xiàn)存設施可以初步判斷2000年前羅馬人就已研發(fā)出桑拿浴池和控制熱水流向的循環(huán)系統(tǒng)。
在阿爾勒老城外還保留了橢圓形競技場遺跡。雖然雜草遍生,但輪廓仍舊依稀可辨。競技場的概念源自古希臘的奧林匹克運動會,運動員駕駛四輪馬車在場地內縱橫馳騁。現(xiàn)在的競技場遺址旁新建了一座藍色博物館,里面展出許多與競技場有關的模型和文物,可以幫助旅行者大致拼貼出一個競技場的全貌。
從阿爾勒保留下來的這些古跡來看,古羅馬時期的人們已經(jīng)懂得享受生活,否則哪里來的好心情去看場格斗比賽、聽場音樂會、洗個熱水澡?